玉溪或者昆明有专门养拉布拉多的( 五 )


原来我被老古他们铐走的那天下午 , 于富丽倒没跟什么人发生冲突 , 只是自己出来转迷糊了 , 到了天黑找不到回家的路 , 但回村的路却依稀记得 , 就摸着黑往老家赶 , 出了城 , 到了山口那一段 , 有一辆大车亮着明晃晃的大灯爬了上来 , 于富丽本能地往旁边躲 , 却一下子跌进了路边的沟里 , 把腿摔伤了 , 手机也摔坏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 。好心人把她救起来 , 什么也问不出来 , 才感到她脑子有问题 , 只好先把她暂时接到家里待了一天 , 后来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手机 , 就找了家修手机的店铺 , 把手机修好了 , 找到我存着的号码 , 自然也就联系到了我 。
我去接于富丽的时候 , 对那好心人是千恩万谢 , 要给人家留五百块钱 , 可对方说什么也不要 , 说看我这种情况也不容易 。这话几乎要把我的眼泪说下来 。
这次事件虽没酿成什么很大的后果 , 可也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于富丽的腿伤倒不要紧 , 可她再次受到了刺激 , 疯病变得更厉害了 , 不得不去医院住了三个月 , 这也让我们的生活从此更加艰难起来 。
后来我之所以把这笔账算在老古身上 , 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巴掌 , 还因为他的徇私 。他把我关够了二十四小时 , 却接着就把痣脸子放了 , 原因就是痣脸子托人给他送进去两条玉溪香烟 。怪不得我刚要被关禁闭的时候 , 老古问我还有电话要打吗? 没有他就收走了 。原来那就是一种别有意味的提醒 。而且他还让我的老婆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 。从此 , 我记住了老古 , 把那张双颊往里塌陷的长脸和鱼鳔样的肿眼泡深深刻进了脑子里 。
再见到老古已是十多年后了 , 这期间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 大壮长大了 , 已南去广州成了一名粤菜厨师 。于富丽的疯病仍然时好时坏 , 好起来跟正常人一样 , 发病的时候连衣服都不穿就往大街上跑 。我换了好几种营生 , 早就不开黑摩的了 , 当过装卸工 , 去建筑工地干过壮工 。前几年扛水泥的时候把腰扭伤了 , 才开始干保安 。
我来荣华小区的第二天就看到了老古 。
荣华小区是一个老旧小区 , 跟富贵不沾边 , 很多老住户都搬走了 , 留下来的都是这个城市的边缘人 , 再就是一些在周围打工的暂住者 , 比我所居住的小区更像回迁区 。
那天上午刚下过一阵秋雨 , 刮着冷飕飕的凉风 , 地上落满了阔大的法国梧桐叶子 , 那些颜色深浅不一的叶子 , 被水打湿后更难以聚拢在一起 , 让本来就不利落的环境显得更加凌乱 。我坐在小区门口的岗亭里 , 隔着老远就看到有个瘦高的男人晃荡晃荡地走过来 , 他的前面是一条塌着耳朵的大狗 , 那条狗一边走一边在到处踅摸 , 一会儿跑到路中间 , 一会儿又窜到了路的对面 , 男人在后面不断呵斥着 。起初男人似乎是让狗不要跑那么快 , 那条狗似乎也分外听话 , 蹲在路牙子上等主人 , 待主人走近 , 狗也随着往前晃悠 , 可没掌握好步伐的节奏 , 很快就落在了主人后面 , 男人就又开始呵斥 。我看着想笑 , 心里很同情这条狗 , 做这个男人的随从也太难了 , 快了不行慢了也不行 , 真还没见过这么苛刻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