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最“钩心斗角”的地方是山西? 中国之最塔( 二 )


摄影/李文博
唐朝大明宫中的麟德殿,超过5000平方米的建筑面积足以举办容纳3000人的奢华宴会,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真实写照 。
然而这些古人所钟爱的木头材料又生得太过娇贵,怕水、怕火、怕虫蛀、更怕人为破坏,这些无可避免的短板使得木构建筑天生“短命” 。永宁寺塔建成后仅16年便毁于雷火,而大明宫亦在唐末战火中毁于一旦 。
跟那些热衷于用石头垒房子的西方人相比,我们的祖先也并不傻 。他们并非不知道,石头远比木头更为坚固 。但他们依旧倔强地使用着木头,数千年不变 。
中国木柱,与西方的石柱师出同源,却又风格迥异 。
摄影/逻辑羊社长
这并非是材料与技术不足的无奈之举,因为早在几乎与金字塔同期的洪荒年代,华夏先民就以搭建了4000年来不朽不化的石峁古城 。
古人的想法或许有些浪漫到匪夷所思:他们相信木头是有生命力的 。树木的春荣秋枯,就如同人的生老病死,是一个生命的轮回 。用树木搭建的众生居所,便自然地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力 。
朔州崇福寺弥陀殿上的隔扇门窗,
仍是距今800多年前的金代原件 。
摄影/任超
木头是有极限的 。但有些极限的意义,就在于超越 。
所有热衷于使用木头的民族都会点出名为“榫卯”的科技树,这是文明车轮所推动的必然,并非是中国独有 。但唯有中国人将榫卯的艺术雕琢到了极致,创造出不逊色于汉字的伟大发明:
斗栱
(斗栱常常被误写为“斗拱”,木头的偏旁才代表了它的本质)
在砖头被广泛用来砌墙之前,
木构建筑的墙壁几乎不承担承重功能,
一个个斗栱将屋顶的重量,
精确地分配到每一座承重的立柱之上,
所以才有了“墙倒屋不塌”的传奇 。
图片摄于芮城永乐宫 。摄影/逻辑羊社长
数十个方形“斗”与弯弓形的“栱”彼此榫卯交织,如同乐高积木一般搭建出一个无比精巧的承重结构 。像这样的斗栱,在应县木塔上足足有240个之多 。
如果说石头的特性是一种金属般厚重的“刚”,木头则代表了与之对应的“柔” 。
正是这种极致韧性的“柔”,造就了应县木塔历经40余次地震、200多发炮击而900年不倒的奇迹 。
唐朝建筑上的斗栱大小可以达到柱高的一半,
但到明清时缩水到了仅有13%左右 。
图/视觉中国
朴实无华的斗栱撑起了中国建筑标志性的“大屋顶”,但它也可以变得极致华丽 。
在上海世博会的中国馆上,脱胎自斗栱结构的一抹红色,成为整个园区中最为鲜明的亮色 。
天花板上的藻井如同万花筒一般,折射出仙界万象 。
摄影/逻辑羊社长
随着后世建筑技术的不断发展,古人开始使用更为牢固的砖木结构修葺房屋的外墙,斗栱承重的功能性逐渐减弱,转而极尽繁复,成为一件花俏的艺术品 。
与应县木塔合称为“南楼北塔”的万荣县飞云楼,在设计方面极尽工巧 。这座“手可摘星辰”的百尺危楼,从设计之初就抛弃了实用性,无法让人登上,成为一座“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完美艺术品 。
“万荣有个飞云楼,半截插在天里头 。”
摄影/逻辑羊社长
雕栏玉砌应犹在
假如我们能重新回到这些古建落成的年代,它们的样貌绝对不会像如今这般“灰头土脸” 。
稷山稷王庙 。
摄影/逻辑羊社长
雕梁画栋,绝不只是一句文学修辞式的夸张形容 。在每一块木头的表面,都会被施以无比艳丽的彩画,甚至是“乾隆审美”一般妖娆的大红配大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