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杰|相约为生命留余温:合肥一小区40多位老人立遗嘱捐遗体

老人们在一起,难免会聊到死。
合肥蜀山区西园街道邮电新村的老人们,只要一聊起这个话题,总绕不开吴朗。虽然他离世快20年了,可越来越多人会说,死后也想像他那样。
尽管吴朗曾任安徽省邮电系统的一把手,他走得并没比谁更风光。老人们之所以向往,是因为他捐献了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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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省遗体捐献者纪念碑上刻着吴朗的名字
在这个以安徽省邮电系统离退休职工为主的居民小区,吴朗的带头作用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并延续至今。从他2002年3月离世至今,邮电新村有40多位老人,决定志愿捐献遗体和眼角膜,其中4人在去世后实现了这一心愿。
薪尽火传
92岁的周凤翼仍清楚记得,20多年前在吴朗的病房里,第一次听他提出:要捐献遗体。
吴朗当时卧床已久,深知已到了生命的尽头。他并无避讳,主动和老部下聊起遗愿,希望周凤翼帮助自己实现。他们从淮海战役中共同走来,又在邮电系统共事了大半生,周凤翼理解老领导的心思。他找到当地红十字会,帮吴朗填了捐献志愿表。
吴朗的这个念头,来自病榻上无意中听到医生之间的闲谈——他们发愁可供解剖的尸体太少,教学和研究都很受影响。老人先跟老伴提起,后告知孩子们,最后又叮嘱周凤翼,请大家配合完成自己最后的心愿。
了解吴朗的人都清楚,这位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人,想为社会贡献自己的一切。他的遗愿得到了至亲的尊重,没有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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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朗的爱人马毅兴展示吴朗的捐献证明
吴朗是安徽省最早捐献遗体的人之一。家人在他辞世时并不主张宣扬,担心这种事难免会招人议论。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邮电新村的老人们私下聊起这事时,竟有不少人打听:自己要找谁、怎样做,才能也像吴朗那样,在身后捐献遗体和眼角膜。
吴朗走后,周凤翼、吴荣坤等和他最亲近的老同事,都向老领导学习,率先填写捐献表。只不过在当时,这个决定几乎是不可言说的,哪怕是对自己的爱人。
面对19岁就嫁给自己的老伴曹国英,周凤翼很难把这话说出口。当过多年小学教师的老伴,大半生都带着孩子们唱歌跳舞。即使上了年纪,她也是个孩子气十足的老太太,怎么能和她轻易聊到死亡呢,更别提死后捐献遗体了。
一年清明,老两口到合肥大蜀山文化陵园祭拜。他们在安徽省红十字会为遗体捐献者竖立的纪念碑上找到了吴朗的名字,周凤翼才告诉曹国英,自己也做了同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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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省红十字会在合肥大蜀山文化陵园为遗体捐献者树立的纪念碑林
曹国英不作声。过完80岁生日后,她也递交了遗体和眼角膜捐献志愿表。
吴荣坤和老伴汪桂兰提起捐献遗体时,学过医的老伴深知解剖对医学研究的意义,她不仅当即支持,还拉来几个自己学医时的同学,一起填表志愿捐献遗体和眼角膜。吴荣坤是个热心肠,忙前忙后帮着他们填表、联系红十字会。
此后,邮电新村谁再有类似遗愿,都会来找吴荣坤咨询。
安徽省红十字会遗体(器官)捐献中心了解这一情况后,在邮电新村成立了一个红十字爱心社,大家推举吴荣坤当社长。他们曾尝试到其他社区推广捐献理念,进展却并不顺利。多数小区拒绝时,都表示不反对,但也很难支持。
虽然很难走出去,但却有人找上门,捐献志愿者的队伍仍在壮大。73岁的张文勤曾患脑梗,后遗症害得他有时连儿子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但电视上关于邮电新村红十字爱心社的报道,却让他看完后难以忘怀。住在十几公里以外的他,搭了一个多小时公交跑来邮电新村,找到吴荣坤,申请捐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