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贝拉饶家驹,以一己之力守护30万平民的英雄不该被遗忘( 四 )


寻访团在饶家驹简朴的墓碑前,献上鲜花和糖果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2013年,中、德、法三国人士为饶家驹建的纪念碑,几年过去,下面长了一层绿绿的青苔 。石碑上文化学者余秋雨先生题写的“仁者爱人”字迹依然清晰 。
饶家驹就在此静静地长眠,在他帮助过的德国的墓地上,在一排排法国士兵的墓碑中,他的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座 。
随团的德语翻译,是一名40多岁的中国人,他说:“我以前只知道拉贝,这次你们给了我墓地地址,我就去网上查了,才发现饶家驹原来这样了不起,我们知道得太少 。”
于是从饶家驹的墓地出来时,这位翻译表示:“你们应该去拉贝的墓地看一看 。”他比划着,“与饶家驹的墓地非常不同” 。
拉贝的墓地位于柏林市中心威廉皇帝纪念教堂墓地,2013年南京市政府出资在拉贝墓地原址上重修了纪念墓园,表达对拉贝的怀念 。所以它的墓碑一望即知,四周当季的鲜花盛放,说明时常有人前来祭扫 。
佩格勒感慨:大家都知道约翰·拉贝,把拉贝和辛德勒类比,无疑,他们都是伟大的人道主义人士 。但从研究的角度说,饶家驹是先驱,他给了拉贝很多启发,拉贝也向饶家驹写信请教 。
行程中,几乎所有听过饶家驹事迹的人,都会重复这样一句话:他的历史价值完全不逊于拉贝,应该把这段历史发掘出来,不能忘记 。
【采访人员手记】
在历史中消失的人
欧洲寻访回来后,寻访团里的每个人几乎都在叹息一件事:饶家驹被遗忘了 。仿佛历史上从来没有这个人 。
一路走来,遇到的每个人几乎事前都不知道他 。家乡不知道他;工作的组织不知道他;墓地冷冷清清,年轻人不知道他 。
一路走来,翻阅过的每个档案此前都几乎从未有人翻过 。所有书信、报告、照片、影像,一直静静躺了大半个世纪,期间没有人动过它们,没有人知道它们 。
研究二战的美国学者阮玛霞,在史料中数度偶遇“饶家驹”这个名字,于是后来写下《饶家驹安全区:战时上海的难民》这本小书 。2015年后,对饶家驹和他创建的南市难民区的研究,很少再有突破性的文献来充实和继续 。
饶家驹,就像一粒在历史夹缝中的尘埃,渐渐消散 。我们忘记了他,家乡也忘记了他 。
汪珉说,此前所有欧洲之行的联络接洽,所有线索打捞,大部分的回复都是“查无此人” 。
而查尔斯原本是一名比利时工程师,业余爱好研究上海的老房子,他与汪珉在一次学术研讨会上偶遇 。得知上海音像资料馆在收集拍摄饶家驹的选题后,查尔斯热心地说,你们要去我全程陪同,因为“我想为他做点事” 。
即便现在,带回来的一手文献,也在等待研究和解封。换句话说,饶家驹至今依然躺在资料里,躺在历史记忆的犄角旮旯里 。
而今天的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去铭记饶家驹和南市难民区?
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大三学生孙琳玲、汪佩瑶和广告系学生朱文颖,共同组成了一个项目:用儿童绘本描述上海的乡土历史,其中也包括战争的历史 。
从老师那里得知饶家驹其人其事后,他们决定把饶家驹的故事画成绘本 。查阅史料,学生们发现一个有趣的细节:饶家驹总喜欢口袋里放几粒糖果,每到难民区,他用发糖果的办法哄小孩 。
于是,历时6个月、修改8次,绘本《口袋里的爷爷》制作完成 。期间,他们查阅了当年上海城隍庙的门头长什么样,查阅了上海当时的糖果什么颜色,做了一系列严谨的推敲后,绘本方才出炉 。
如今,3名大学生已经带着绘本多次向上海的小朋友们讲读 。“口袋里的爷爷”成为这些小朋友挂在口头的儿童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