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国人的侠气是怎么一步步消失的?宋朝前后完全是两种人( 三 )


清代儒臣的动物式生存方式
说过了侠,再来看看上古的儒和后世的儒有什么不同 。
后来被统治阶级作为统治工具的“孔孟之道”,诞生之初其实并不像后来那样充满奴性,而是相当刚健清新 。春秋士人每以君王的师友自居,将自己所学之“道”凌驾于权势之上,合则留,不合则去 。这一点 ,以儒家最为突出 。孔子周游列国 ,不留恋高官厚禄,不屈服于任何政治权威,只为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 。他说:“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
孟子相较孔子,更锋芒毕露 。孟子性格外向,感情丰富,行事张扬 。他自负到公然宣称:“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他特别强调精神的自由和人格的独立,与国君交谈之际,毫无奴颜媚态:“说大人,则藐之,勿视之巍巍然 。”胸有浩然之气的他,居然敢说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离娄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样的话,在后世看来几乎有点大逆不道 。
中古时代,虽然在世俗层面,儒学信徒对皇帝和权力秩序服从尽礼;但是在精神层面,他们中的许多人却以“圣人”自期,追求“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希望能实现自我完善,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格独立 。
汉光武帝刘秀的同学严光,曾出山帮助刘秀取得天下,刘秀登基后想召他做官,他不肯接受,而是隐居富春山耕钓自娱 。及至唐代,虽然唐太宗发明了使天下英雄尽入我毂的办法,但李白仍然可以做他的帝师梦,希望自己能在“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毕”后,“与陶朱、留侯,浮五湖,戏沧州”,逃离权力的控制 。
到了清代,大儒们却已经完全被驯服成了“绕指柔”的奴才 。儒学要求人们忠君孝亲,历代莫不大力提倡 。然而清代帝王认为,一个大臣如果过于注重自身修养,也会妨碍他们不打折扣地为皇帝服务 。作为臣子,不但身体要属于君主,心灵也应属于君主,不应有任何自己的独立意志、个人尊严 。
雍正皇帝就曾直截了当地在《朋党论》中说,“要根除朋党之源,那么全国上下必须统一思想 。要统一思想,那么一切是与非的标准都必须唯我是从”,“你们各位大臣如果将朕之所好者好之,所恶者恶之,是非画一,则不敢结党矣” 。
清代儒臣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无思想、无操守,除功名利禄外无所关心 。他们选择了动物式的生存方式 。在皇帝明察之下,他们老老实实,卖命效力,以图飞黄腾达;皇帝一旦放松警惕,他们就大肆贪污,尽一切可能盗窃皇帝的家产 。什么操守、尊严、人格,对他们来说都是不着边际的空话 。
明清五百年诗坛,没有激情和冲动
最后再让我们来看看诗歌中反映的精神面貌 。
《诗经》里面有许多篇章,大胆地描写爱情,甚至性爱 。例如《诗经》的《野有死麇》:
野有死麇,白茅包之 。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意思是说,一个少女动了情,吉士就趁机挑逗她 。最后三句很生动地表现出那个少女和男子一起走向密林深处的心情:轻轻地走,慢慢地走,不要急躁,不要碰我腰间的佩巾,不要惹那黄狗吓人地汪汪叫 。
这首诗不直接写性,只是描写二人向林中深处走去的心情,多么含蓄,多么自然健康 。那时中国人的自然本性还没有被后来的文化阉割 。先民们的天真烂漫和心无杂念,如同狂风暴雨洗后的天空,高远而纯净 。《诗经》里面充满了生命的欢欣,充满了野性、活力、大自然和美 。所以孔子对《诗经》的评价是:“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