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五年(1866年)五月二十四日,时在两江总督任上的曾国藩忽然写信给长子曾纪泽,其中怒不可遏地说:
“袁秉帧在徐州粮台扯空银六百两,行事日益荒唐!顷令巡捕传谕,以后不许渠见我之面、入我之公馆!
渠未婚而先娶妾,在金陵不住内署,不入拜年,既不认妻子、不认岳家矣,吾亦永远绝之,可也!”
作为儒学大师,曾国藩一向待人宽容并善于教导子女,那他这次为何会如此失态,被他训斥的袁秉帧又是何方神圣呢?
原来,袁秉帧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长女曾纪静系的夫婿袁榆生 。那么,这位曾家的大姑爷,他究竟做了什么,惹得老丈人曾国藩火冒三丈呢?
这事还得从袁家与曾家的联姻说起 。
早年在京城为官时,曾国藩与翰林院编修袁芳瑛(即袁漱六)关系甚为亲密 。袁是湖南湘潭人,时为国史馆协修、实录馆协修纂修官,藏书甚丰,乃一谦谦君子 。
因为经常来往并钦佩袁芳瑛人品的缘故,曾国藩即托同乡郭嵩焘为媒,为自己长女与袁芳瑛长子袁榆生说定亲事 。在给父母的书信中,曾国藩曾提及:
“前信又言以大女儿许袁漱六之长子,是男等先与袁家说及 。漱六尚有品学,其子亦聪明伶俐 。与之结姻,谅无不可 。”
由此可知,曾国藩与袁家联姻,并非看中其家室富裕和门第之类,而是考虑到其父人品学识过人,而其子也比较聪明伶俐的缘故 。是年,曾纪静仅六岁 。
不久,袁芳瑛外放为苏州知府,后又迁松江知府 。但可惜的是,未等其子完婚,袁芳瑛即因病去世 。
之后,曾国藩并没有违约而于1860年冬托家中四弟曾国潢为长女完婚 。
然而,令曾国藩没有料想到的是,小时聪明伶俐的袁榆生长大后却不喜读书而贪玩,浑身上下一幅贵公子的派头 。即便成婚之后,袁榆生仍整日游手好闲,不思上进 。
对此,曾国藩也十分担心,其后即写信给四弟曾国潢,要他力劝袁榆生来营教诫,“恐其在潭愈久愈坏” 。之后,袁榆生即来到大营亲聆曾国藩教诲 。
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仔细观察后,曾国藩也不得不承认,袁榆生“尚无为非之事”,但其“不肯读书作字,难期有成”,加上“读书之事抛荒太久,又心之所向不在此途,故不令其拜师上学 。”
古话说得好,龙生九子,世间人也有百种,有人会读书但未必会做事,有人不会读书但善于交际,这其实也没有什么 。
曾国藩一向讲究经世致用,实在不能读书他也不便勉强 。在他看来,既然袁榆生个性外向,那让他办事也同样可以成才 。
事后,袁榆生被安排到徐州粮台经理湘军粮饷 。然而,袁榆生在徐州的表现让曾国藩大跌眼镜,其到徐州不久竟大肆招嫖,而且还仗着总督女婿的身份横行霸道,欺压百姓 。
据曾国藩在同治四年二月初九日的日记中记载:
“袁婿橞泽强封民房,娼妓多人,本年尚未入署拜年(竟不给老丈人拜年) 。本日闻将带人去打保甲局,因派人去拿其家丁四人,杖责三百、一百不等 。唯许满未责,令与中军同去拿娼家哈氏女子,亦掌嘴数百,发交首县管押 。”
碍于女儿的面子,曾国藩这次没有直接责罚袁榆生而只是将其家丁及妓女加以责罚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袁榆生也不是个善茬,他竟于当日晚吞鸦片自尽抗议,“其毒甚重,指甲已青”,好在被人发现,这才没闹出人命 。
关于这事,当时也是闹得人尽皆知 。曾国藩的幕友莫友芝即在日记说:“昨日相公命捉其子倩袁公子所狎妓及其徒者二人,痛鞭之,袁公子遂吞鸦片,垂毙,救且活矣 。”
闹出这等事端后,曾国藩也是气得不行,其在日记中说自己“竟夕为之不怡” 。事后,经人劝解,袁榆生入署向岳父“谢罪”并表示“愿图自新”,曾国藩这才“为之少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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